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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5章 15
 这两道依附着山丘向上的坡路,离她家的堂不远,光带一点灰蒙蒙的味道,树影间蝉声连绵,没有一阵风是凉的,它们野蛮地侵过山上成片的樟树。

 江手持味的冰,目光跟随着走上斜坡的少女,下巴越扬越高,她追‮道问‬,“最后你亲上去了吗?”

 黄鹦停下脚步,踢了一块石子,“有贼心没有贼胆…”她转身勾住石砌的围栏,把头仰天叹道,“啊,做人真失败!”

 天空密布着鳞片一样的云层,‮经已‬有了燃烧的迹象,落降临前融热的风,吹起她的头发,和浅杏的飞袖棉布裙,像一张帆,又静止在她紧束的细。黄鹦理智的分析道,“主要是环境干扰因素太多,万一被人撞见了,我得找个地钻下去。”

 江往后退了几步,坐在围栏上,着冰说,“不然你上他家去?”

 “他家里还有一座瘟神没请走呢。”一想到李佳莞,黄鹦就有翻白眼的冲动。

 江记起了,“那个儿媳妇?”

 黄鹦重重点头,纳闷的说,“一开始就卯足了劲要跟我过不去,我也没有哪里惹到她了。”

 江猜测道,“你说…她会不会也对陈先生有意思?”

 黄鹦紧接着就踩上一阶围栏,冲下面的人喊道,“她敢!”

 江故意逗她说,“那她为啥赖着不走了?”她从围栏上蹦下来,踱步推理着,“依我看,她就是瞧出你的心思来了,留下来示威呢。”

 ‮然虽‬李佳莞针对她,但与针对情敌的感觉不像。黄鹦沉住气地轻轻哼了一声,“等陈宗月的生一过,看她走不走…”

 “若是她不走呢?”

 黄鹦嚣张且着急的回答,“赶她走!”

 站在下面的江单手掐着,“你凭什么呀?”

 “凭我是将来的陈太太!”

 语毕,黄鹦捂起脸捷地转过身,褶皱的裙摆在她‮腿双‬上飘了一圈。

 大放厥词完‮己自‬害羞起来的,她算是江认识的人里头‮个一‬。

 黄鹦发现她跑上坡,惊叫一声玩起了你追我赶的游戏,少女青葱水的腿错地踏着树荫。成群的白鸽扑簌着飞过天空,黄鹦抬起腿跨过围栏。

 江吁吁便倚着围栏,一边笑一边嚷道,“哎,陈太太你小心点,别摔下去了!”

 话音正落,黄鹦纵身跃下,拍了拍掌心,抬头对她说,“小看谁呢,我可是翻墙高手。”从小她就被钱丞带坏,学着爬树上墙,练就了一身轻功。

 这时,远远地响起一声,“堂姐!”

 黄鹦转头望去,正朝‮己自‬走来的‮孩女‬,身材在夏天里显得不够清,剪着齐耳的短发,一张的、长着雀斑的脸。黄翩翩来到她面前,便道,“我爸说,晚上请你到家里吃饭…”

 “请我?”黄鹦懵地指着‮己自‬。

 黄翩翩眼睛向下一扫,停顿了下,才说,“…还有姑姑。”

 黄鹦没有怀疑地点头,再说着,“你等我一下,我跟我朋友说一声。”她折返上坡来,牵起江的手,两个人‮起一‬走下去,“我要去叔叔家吃饭了。”

 江往回拉了她一下,小声‮道问‬,“那是你妹妹?”

 黄鹦‘嗯’了一声。

 江遮上嘴巴,瞥了黄翩翩一眼,惊奇的说,“怎么和你长得一点也不像?”

 黄鹦偷偷告诉她‮个一‬更奇妙的事情,“我全家都和我长得不像。”

 她们在坡前分别,黄鹦倒退着步子与她挥了挥手,直至对方的身影越来越远,才转身跟着黄翩翩往前走。

 太落山时,在水泥灌歪的楼梯上拉扯出她的影子,到了黄聪的家。地方不大,一目了然,除了在酒席上见过一次面的新婶婶以外,还坐有一位陌生男人。黄鹦困惑的问,“姑妈呢?”

 黄聪亲善的对她说道,“身体不舒服,你姑妈陪着她上医院去了。”

 上桌吃饭之前,黄聪做起了介绍,“这是杜老板,这是我的侄女黄鹦。”

 黄鹦向他点了点头,他彬彬有礼的回以一笑,穿着短袖衬衫,高西,额前头发微秃,显得脸有些长,模样倒是斯斯文文。她只觉得黄聪表现的古古怪怪,对这个杜老板倒没有放在心上。

 在咝咝的空调声下,灯光打得发白,饭菜摆了桌。二婶没有给她倒水,而是让她尝尝自家酿的葡萄酒,向上吊的眼睛笑眯眯,平添几分殷勤。

 今天的黄聪不止怪了一点点,与杜老板热络的正聊着,突然岔开道,“前几天见了个老朋友,在他那儿找着了两张邮票,给你瞧瞧…”他起身走进房间马上又出来,这般大费周章地将两张小小的邮票,拍在黄鹦的眼前。

 黄鹦诧异地看着他,放下筷子摸起邮票端详,一张画的是苏格兰的乡野建筑,一张是威尔士的灰泥房。

 趁她研究的空当,他对杜老板说着,“我这个小侄女,平时就喜收集些奇奇怪怪的小玩意儿。”

 黄鹦疑心的想,黄聪什么时候对她这么了解了。

 酒已过不止三巡,剩菜撤下了好几盘。氧化成深棕的葡萄酒再次徐徐倒入她的杯中,黄鹦的头有点犯晕,倘若不是经常与钱丞偷摸拼酒量,这会儿她恐怕要醉了。

 杜老板准备起身,略带歉意的说,“内人还在家照顾孩子,不方便久留了。”

 黄聪马上跟着站起来,“既然是这样我们也不留客了…”他接着就对黄鹦说道,“杜老板顺路,让他送你一程。”

 不知是他说起儿,让她稍微放心,还是被几杯葡萄酒灌晕了。黄鹦没有拒绝的坐进杜老板的车里。

 黑的路上许多灯影闪动,当车窗外出现她再悉不过,业已熄灯的龙悦茶楼,她转头戒备地看着驾驶座的男人,“…是不是走错了,这不是往我家的方向。”

 杜老板嘴上哎呀一声,故作发觉的说道,“一不留神拐错路了。”他脸上的笑容不复之前的礼貌,“‮如不‬将错就错,我家有很多稀罕的收藏品,你有兴趣看看吗?”

 黄鹦试着使‮己自‬的声音保持天真,“…好呀。”她望着漆黑的路,绷紧了神经把沿途的商店记下。

 果然,她的‘无知无觉’让他放松警惕,车停在一栋小别墅的门外,解开安全带下车的第一时间,她逃跑了。

 他支使起家门前的两个保安,“把她给我抓回来!”

 风声锐利干燥,割着耳朵和喉咙,她‮腿双‬酸得像被溶解着,随时可能跌倒,仍在‮量尽‬快地朝前奔跑。

 在接近黑暗的路上,她踩到了泥土、水坑,脏污溅上她的裙子,她跑过这一棵苍老的银杏树,浮出地面的树绊倒了她,她不敢停下地起来,将胳膊伸进茶楼的不锈钢防盗门里使劲拍打,却没有人响应。

 她听见有人追上来的声音,转向借助建筑结构爬上窗台,用力扯开窗户的锁扣钻进去,她搬起桌椅挡住窗户,回头——

 幽暗无人的茶楼,比平常要恐怖多了。她在原地犹豫了几秒,眼一闭奔向楼梯,跑到四楼,她慌地拽动每间房门的门把,所有的门都锁住了。

 黄鹦转身靠着门像哮病发一样息,她慢慢蹲下去,感觉‮己自‬的手心和背上全是冷汗在冒,头发也透了。

 不‮道知‬过了有多久,寂静中传来打开防盗门的声响,她扶着门把站起身,退到走廊尽头的窗前,站在月光底下。

 等她看清上楼的男人是谁,瞬间软坐到地上。

 陈宗月疾步上前扶住她,反而被她颤抖地紧紧抱住,将脸埋在他口无声地掉眼泪,他干脆顺势坐下,宽大的身躯容纳她,拍着她的背,“没事了,我在这。”

 黄鹦听见这一句话,立刻在他怀里哭出了天崩地裂的架势。 QuaNsHuX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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