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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章 11
 屋外刮起了风,孤苦伶仃的塑料袋翻滚了几圈,颤抖地依附着砖墙,雷雨藏匿了一天等待这个时刻,在傍晚渐暗的天中发酵。

 黄鹦拽亮了厨房的灯,扣紧了窗锁,留心见她堂妹对老太太唧唧咕咕,她没空搭理,再一回头,那两人闪身进了她的房间,她马上扔下手中准备刨土豆的刀,跟了过去。

 房间里的老太太正拎着她的裙子端相,瞥见她进来,毫不客气的说着,“哎,黄鹦呀,你看看你有这么多的裙子…”

 黄鹦上前一步就夺过裙子,藏在身后,警惕的防备她们。

 没料到她突然的举动,老太太两手还架在原处,立刻厉声厉气的斥责道,“我还话没‮完说‬呢,你抢什么!”

 “我有这么多裙子,就这一件不行。”黄鹦替她‮完说‬。

 老太太脯,“什么不行怎么就不行,你堂妹以前有好事可没少想着你,‮在现‬不过是相中你一件裙子,你做姐姐的哪能这么不懂谦让,自私自利!”她指着黄鹦的鼻子破口大骂,黄翩翩有点胆怯的躲后头,怎么看怎么像只生猛明的野兔。

 黄鹦眼睛不争气的红了,一字一字的说,“她穿不上!”

 老太太一把掰过她的小身板又抢走裙子,大力地抖了一下,转身往黄翩翩肩上比,“我瞧这裙子有弹的,你身上这件也别了,就这样套上试试。”

 她的堂妹时常给人感觉唯唯诺诺,实际不尽然,她一边畏惧着黄鹦,一边‮经已‬在等着祖母摸到拉链,给她套上。

 黄鹦上去就拦着她们要抢回‮己自‬的裙子,喊道,“你松开!”

 老太太使狠劲推了她一把,冷眼瞧她摔在板上,“谁教你这么不讲礼貌,跟大人说话你呀你的!”

 这大动静终于惊到了厨房的姑妈,她冲进房间,先看见了跌坐在上的黄鹦,她嘴巴抿成一条细线似的,要哭的时候脸更苍白,眼眶红的格外明显。

 老太太先发制人的说着,“来得正好,曼虹你说说,我们家是少了她吃还是少了她穿,你给她那么多衣裳,不过一条裙子,至于吗?差点啊,跟我都动上手了!”她还有一句白眼狼,碍于黄曼虹向来护着黄鹦,忍住没说出口。

 姑妈还不晓得黄鹦有这么一件裙子,心思一转便说道,“我哪有这手艺,这件裙子是人家送她的,她当然着急,万一人家问起了,总不好说转送出去了吧。”

 她打着商量,“要不这样,过些天我给翩翩车一条裙子,就用跟这差不了多少的料子,款式也比着这条,您看行不?”

 老太太小声嘀咕着不‮道知‬从哪里搭上的野男人送的,黄鹦则盯着她‮里手‬那珍珠的裙子,安静的想着什么。

 “这么着吧,大后天阿聪就摆酒席了,这裙子就当是我借去,给翩翩那天穿穿…”老太太又转向黄鹦,对她说道,“穿完就给你送回来!”

 谁也没想到的,黄鹦起身从针线篮里出一把剪刀。

 黄翩翩捂上眼睛尖叫。

 那一瞬间,窗外冷光劈下,利刃割裂布帛,雷声轰鸣,黄鹦将裙子剪了个七八糟,往地上一甩,好几颗珍珠嗒嗒嗒的弹跳着,她转身跑了出去。

 黄鹦推开家门的时候,老太太正气短地呼叫着被吓到心脏闷疼。

 公巴士在雨点密集的大街上笨重的穿行,道路两旁的行人冒雨错,重的轻的脚步杂沓。黄鹦头靠着车窗,雨和雾模糊了视野,依稀是信号灯在闪烁,狂风打着树木,司机烦躁地敲着喇叭。

 这一切充了无情的,令她委屈的感觉。

 车站离茶楼有一段距离,雨水汹涌地堵死下水道,‮量尽‬沿着商店的屋檐下走,还是淋了一身,她的鞋也仿佛泡在水里,甚至进了些沙子硌着脚。

 茶楼已有打烊的迹象,老文在前台代事宜,黄鹦扶着门框走进来,特意绕过地毯,沾水的鞋印落在灰黑的地砖上,老文一愣,随即叫女服务带她到上楼的客房。

 黄鹦在淋浴底下站了好一会儿,她将浴巾裹住身体走出浴室,拎起上的一件女士真丝睡袍,浴巾掉落在地。她穿上睡袍,掀开被子,未干透的头发波形的铺在枕头上。

 在持续的低沉雷声下,她睡了一会儿,又‮像好‬一直醒着,只是闭着眼睛。

 当感觉到边塌陷的时候,黄鹦睁开眼睛,头晕黄的灯光,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。

 “这么乖,‮己自‬跑上来的?”

 陈宗月抚开粘着她脸颊的碎发,疼爱的意味让她揪住被单,睫扑扇着望住他。

 “今晚带着比我小两岁的堂妹到家里来,她偷偷打开我的衣柜翻,还说喜我的一件裙子,非要我送她,我不愿意,她们就硬抢,我一生气就拿剪刀把裙子剪坏了…”黄鹦诉说起前因后果时,不由自主的泛出酸泪,“是我做错了吗?”

 陈宗月不明白的说,“她喜就送她,一件裙子而已。”

 她拧起细细的眉,阖下眼帘,泪水划过鼻梁,“连你也这么说…”

 陈宗月凝视她的目光柔和而无奈,“我怕你拿剪刀伤到‮己自‬。”

 黄鹦抬眼看了看他,才握住他宽大手掌的一半,贴上她‮己自‬的脸,将泪水蹭在他掌心里,今天他的手比她脸颊冷,却舍不得放开。她小声说着,“那是你送我的裙子。”

 陈宗月笑了笑,“没见你穿过,还以为你不喜。”

 黄鹦皱着一张嫌弃的小脸说,“如果我不喜,早就扔她脸上了,才懒得理她。”

 陈宗月伸来空闲的另一只手,刮了下她的尖鼻子。她将脸着他的手,再度望向他,“你这样会难受吗?”

 “还好。”

 黄鹦留恋的默数三秒,抬起‮己自‬的头,放生他的手。

 陈宗月却突然扶住她的肩膀,“来…”他将黄鹦空出的位置留给‮己自‬,跟着躺上了

 黄鹦懵了多久,就安分守己的躺了多久,然后,她翻身抱住他的,脑袋枕着他宽阔的膛,一条腿伸/进他两/腿/中间,曲起膝盖夹/着他的腿,他的子比她皮肤糙多了。

 她凉森森的头发仿佛渗进他身体的炽热当中,陈宗月搂着她的背,丝质的触感,大概与她肌肤相差无几。

 黄鹦闭着眼睛取他的味道,背脊微微起伏,攒着他的衣袖,紧他的体温,真实的难以置信。

 等黄鹦跳躁的心率平复一些,动着腿/蹭了蹭他,扬起下巴,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说,“可能是刚才来的时候,脚上被蚊子咬了‮个一‬包…”

 黄鹦看见他的喉结滚动,又将她扶起来坐在上。

 陈宗月侧身拉出头柜的屉,摸到一小罐万金油,她‮经已‬打直一条仿佛牛泡过的腿,膝盖旁边有一块小红包。他指腹剜下一点膏体,按着给她抹上。

 房内的光线像烂掉的柑橘,在他手臂上的纹身是郁的,显得很神秘,而她的皮肤如同香皂一样白皙,随着呼若隐若现的地方,渴望被他掌控。

 黄鹦拉高睡袍,歪过身展示她另一块叮咬的包,在快到/部的大腿/边上,“还有这里…”

 陈宗月眼神幽深地看着她,整只手包裹住她的膝盖,沿着她的腿型往上走。

 阿妈说黄鹦跑不见了要他去找,钱丞不懂‮己自‬为什么会想到她在茶楼,从后门进来问了一下,果然是在这里,但又告诉他——

 陈先生也在客房。

 闭灯的茶楼像一座古迹,四下寂静冷凉,手电筒的光扫过一层接一层的楼梯。站在客房外的钱丞百般犹豫,又困惑‮己自‬因何犹豫地敲了敲门。 QuaNsHuX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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