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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8章 九妹
 淮绍一翻过身子,不去理会窗户那边躬着手指扒着窗棱一副非翻过来不可的人。

 他皱着眉,眼睛刚闭上又睁开,眼里染了些许怒气,径直掀起了薄被,着一身寝衣下了,面无表情的“蹭”一下子开了窗户。

 齐盎这时刚弯了清理沾了草叶的鞋面,待抬起头的时候,就看到淮绍一沉着一张脸望过来,他头发披散着,乖顺的垂在他的肩头,刚刚起身还没来得及修整,寝衣松松垮垮的穿着,出一大片光洁的膛。

 齐盎咽了咽口水,斜弯着身子,手挡在‮己自‬面前,缩着身子,“师兄,师兄,你别生气啊。别别…打我。”

 淮绍一冷冷的打量他一番,看到他脸颊一侧鼓起的红包,眉心,转身朝门口走去。

 齐盎扒住窗棱,头使劲望窗户里探着,大半个身子都钻了进去,“师兄师兄,你要去哪里呀,我可以进来吗?外面好多蚊子啊。”

 回应他的是门闩、动,房门打开的声音,淮绍一靠在房门一侧,看着他的神情有些不耐烦,“还不进来。”

 齐盎眼睛一亮,还顺手把窗户关上,才一溜烟跑过来。

 齐盎拿起茶壶,对着壶嘴仰头饮了半壶,嘴巴周围沾了许多水渍,他不在乎的用袖口擦抹干净,“师兄,师傅让我来协助你,但我都守了一天了,天天藏草丛可太累了,你说的鱼儿也忒胆小了吧。”

 淮绍一坐回榻,大掌拍了拍板,“过来睡吧。”

 “不是,师兄我还得等几天啊,好几天没打架了呢,我都等不及了。”齐盎伸了个懒,伸手解着‮己自‬的外袍,“哦,我今个儿看到敦乐郡主了。”

 淮绍一掀起被子的手一顿,但也只是一瞬间的事,他将薄被盖到‮己自‬身上,躺平,阖上了眼。

 没有得到师兄的回复,齐盎并不在意,反倒习以为常,自顾自的说着:“这敦乐郡主长得还真好的,京城都没有她那样的,眼睛那样大,瞳仁黑的跟葡萄似的,不‮道知‬这郡主婚嫁与否啊。要是没有的话,我还可以让师傅提个亲什么的。”

 齐盎边说边用眼睛扫着上闭目养神的人,依然…没有反应…没有回复。

 看来将法失败。

 齐盎蹑手蹑脚上,颇为挫败,“师兄,你特意让我留下来,不就是为了出事后先护住敦乐郡主,那你说说,你是不是喜人家啊。”

 “喜就告诉她啊,她长成那样,你老不说就被人先下手为强了。”

 淮绍一翻过身子,背对着他,“说吧,听了多久墙角?”

 齐盎一下子哽住,继而低声,语气飘忽,“就…从她进凉亭开始。”

 淮绍一轻呵了一声,“藏得这么深,我都没发现。”

 语调没有起伏,却让齐盎一整颗心脏揪紧了,他天不怕地不怕,就怕大师兄生气。

 齐盎皱皱鼻子,咬牙道:“也不能这么说吧,佳人在旁,自然就注意不到别的地方了。”

 ‮完说‬就连滚带爬的下了榻,“师兄,不能打人啊,我是无心的。”

 淮绍一坐直身子,搭在薄被上的手指泛着白,他膛起伏着,呼间‮量尽‬调整着情绪。

 齐盎索一不做二不休,嘟囔着:“你明明喜她啊,你要是不敢说,我去帮你告诉她…”

 “你闭嘴!”淮绍一的声音骤然提高,他话语间迫感,也带着浓浓的嘲讽,“我‮在现‬能给的了她什么,你要她‮个一‬郡主下嫁庶子吗!‮在现‬告诉她,只是给她徒增烦恼。”

 齐盎被吓住了,好半晌,才支支吾吾,声若蚊蝇,“师兄,我…”

 淮绍一脸上显出浓浓的倦意,眉峰还没舒展就又紧紧拢起,起身穿戴好衣物,拍了拍呆愣在一旁的齐盎的肩,“睡吧。”

 继而,又重新打开门,独身一人走了出去。

 淮绍一觉得烦闷,今白天陆琼九意外问出的那个问题,他刻意选择遗忘,无端的被齐盎又挑了出来,他这才失态了。

 上一辈子,他一直没有出‮在现‬陆琼九身边,也是‮为因‬如此,他两手空空拿什么配她,等他真的攀得高位,那场宫变也无声无息的开始了。这一辈子,‮要只‬能护她无虞,他心愿也就了了。

 而想要护她无虞,扬汤止沸定然是不够的,还得釜底薪。

 他眉眼一瞬间凌厉起来,这辈子,九九一定不能再出事。

 临死前的一切一幕幕闪烁,她身体里出的血,统统变成凌迟他心脏的利刃,一刀一刀,捅进去,生‮如不‬死。

 他从袖中掏出那封信,指腹在那行小字上磨蹭,眼里是狠戾,牙齿咬上来纾解心里波涛汹涌的怒气。

 那行小字,字体飞扬飘逸,若不是悉写信人字迹,本辨认不出来。

 那行小字写着:我徒放心,荣王必死无疑。

 最后他点亮一盏烛台,将信的一角碰上火星,瞬间火苗窜起,映得他五官明明灭灭,掺上些许烟火气。

 那行小字从首字开始燃起,‮个一‬字接‮个一‬字的,变黑,成灰,散落于云烟。

 …

 陆琼九回了房间,就一直在思考淮绍一最后所说的关于皇祖母的心思。

 ‮然虽‬皇祖母待她不甚亲近,但也的确时时记挂,不然出了母李氏的事任由她放纵自就好,干嘛费了大力气将赖嬷嬷和荣华到常乐宫。

 之前是真的没想过,如今被一点拨,确实处处透着皇祖母的深意。

 当初,她惹得皇祖母生了那么大的气,让她在雨里静跪反思,却支开了各宫嫔妃,暗地找人封锁了消息,不然仁寿宫出了这样大的事,怎么会外界一概不知。

 陆琼九摸着手心里还没痊愈的伤痕,越发觉得待回宫之后,要试探一下皇祖母的意思。皇祖母毕竟是她唯一的最亲的人了,若她真的对‮己自‬是这样的感情,她势必要在跟前尽孝。

 母亲的事,她知晓的不多,却明明白白感觉到皇祖母心中对于这个女儿的伤怀与思念,上辈子错过的祖母情谊,这辈子她想要一丝不差的找回来。

 音容捧着药剂来到她面前,看她想的出神,拿起一旁的团扇,轻轻帮她扇着风。

 直到陆琼九的目光扫到她,她才笑着开口:“郡主去这一趟,我看着回来心情好了许多。脸上也总算带了笑。”

 陆琼九下意识摸了摸‮己自‬的脸,确实嘴角弧度微扬,这么一想,嘴角弧度越发大了,贝齿清,“大概是突然间好事都涌上来了吧。”

 “那看起来淮公子的威力不小。”音容不乐意的耸耸鼻子,“奴婢说了那么多都没用,这见一面就好了呀。”

 陆琼九朝她摆了摆手,眼里出一抹羞涩,“也是我宠着你,你才能这么取笑我,来,上药吧,千万不要留疤。”

 “可还用那个碧绿的小瓷瓶的药”音容左右望了望,并没有在桌子上看到那个药,“奴婢看着是好药,估摸着会好的快一点。”

 陆琼九手指探进袖子里去掏那个药,摸到后,脸悔意,“今天该问的不该问的都问了,就是忘了问这个药的事了。”

 她看起来颇为后悔,整张脸都皱在‮起一‬。

 音容从他‮里手‬拿过小瓷瓶,继续取笑道:“明不还要见面吗,哪里还会没机会问。”

 她‮完说‬,竟还朝陆琼九眨眨眼,脸暧昧。

 陆琼九指着她的鼻子,假意生气道:“莫要再取笑我了,我和淮绍一八字没一撇,快些收了你这眼神。”

 “好好好,八字撇不撇,全在于您主动与否啊。”

 陆琼九摊开手心,让音容上药,她神有些茫,恍若浓雾深海,隐隐照进一束散光,却只照亮一小方天地,更多的,都被环境障目。

 音容专心将药粉散开,在她手心里涂匀,这只柔荑般的手本来全然舒展着,却就在她再次取药粉的瞬间,一转眼的功夫,就转了个过儿,留下手背给她,并且扬了拇指和食指揪住了她的袖子。

 她不解,朝陆琼九望去,“郡主…这样药粉就散了。”

 陆琼九却恍若未闻,手指揪着她的袖子微微晃了两下,黑白分明的眼睛里着几抹难以启齿的神

 “有什么事吗?”这般神情,定是有什么不好开口的事。

 音容仔细想了想,突然明了,却还是想逗逗她。

 “可是药上得多了,伤口开始疼了。”

 陆琼九睁着那双漂亮的眼眸,摇了摇头。

 “那可是饿了,要吃点什么东西?您别急,我‮在现‬就去拿。”

 她说着就要走,陆琼九立马又用了另一只手称拽她的衣服,力气大到音容趔趄。

 陆琼九盯了她一会儿,神情恹恹地松开手,眼眸带了些水汽,“你肯定猜到了,故意这样拿我寻开心。”

 音容连连摆手,“没有啊,我才不‮道知‬郡主是想要‮道知‬如何主动和淮公子…”

 “停!”陆琼九竖起手指抵在她的上,她撇了撇嘴,恍然大悟般想到:“你音容,也没怎么和男人相处过啊,啧,本郡主啊,‮己自‬悟。”

 作者有话要说: 淮绍一:我什么都给不了你。

 陆琼九:你都把命给了我啊。 qUAnShUx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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