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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千三百零二章 一点生机
 强劲的风,突如其来。

 烟云四起,尘雾横卷;继而沙暴肆,风声呼啸。天地顿时笼罩在茫茫的沙尘之中,恰如混沌颠倒而不见了方向。

 沙丘上的两人依然端坐不动,却神各异。

 元信子有法力护体,无形的威势将袭来的狂沙给出三尺之外。虽说安然无恙,突遭莫测还是令人有些心神不定。而那漫天的沙尘便如无数的蛟龙在翻江倒海,神识与目力之下,竟然什么也看不清楚。

 不过,那并非高人的手段,而是古塔的制变化,却无缘无故且毫无征兆,着实叫人吓了一跳。突生状况,又为哪般?

 林一在异变横起的那一刻,玄天盾便透体而出,又倏然回收,只将一丈之内护在其中。若非如此,必然要殃及左近的元信子。而与对方的诧异有所不同,他的眼光中闪过一丝期待的神

 那肆不休的沙暴铺天盖地而来,便是幻瞳也难以辨明端倪。好在一时安危无虞,倒不妨静观其变。而事起突然,则必有缘由…

 ‮像好‬是沉寂了太久,沙暴疯狂起来便不止不休。

 半个时辰之后,一切还是老样子。而随着风沙的肆,四周的地势有了变化。渐渐的高处沉降,低处隆起。林一与元信子所在的沙丘也已不复存在,竟是各自慢慢陷入沙窝之中。只怕用不了多久,两人便是‮个一‬被沙尘掩埋的下场。

 林一见四周沙堆愈来愈高,只得站起身来。而其尚未挪步,人已随着沙缓缓前移。元信子的情形与他仿佛,两人颇有随风逐尘的架势。奈何昏天黑地,倒是平添了几分的莫测与诡异。

 如此又是‮个一‬多时辰过去,风沙还是没有停歇的迹象。一前一后的两人,估摸着移动了数百丈远。

 之前的猜测并未应验,倒是让林一有些意外,便在沙中强行止住了去势,却差点被元信子给一头撞上。他横向而去,瞬间避开了对方

 元信子随后而行,很是心安理得。有高人在头前带路,着实免去了不少麻烦。正所谓树大好乘凉!而对方的突然动作,有些猝不及防。他慌忙身形下坠而追寻看去,右手一方却是昏暗不明。

 林一立足未稳,瞬间又被风沙给紧紧笼罩起来。

 玄天盾所在的一丈之外,则是翻滚不休的沙尘。乍然看去,便如一道密无隙的厚重墙壁。而他对此无动于衷,只将双袖慢慢挥动。随着手上加快,一连串闪动的符文接踵而出、并盘旋飞舞。

 林一眼光闪动,神中稍显迟疑。与其同时,玄天盾回归体内。而此消彼长,风沙狂涌。他不及多想,抬手掐诀一点。

 只见一团微弱的光芒凌空闪现,无声炸开,迅即又以莫名的威势弥漫四方。风沙来势正盛,却猛然倒卷而去。之前仅有丈余的防御,随之扩大到了数丈、十数丈…

 元信子犹在徒劳地四下打量,忽而心头一寒,随即便如身陷泥淖,又好似修为尽丧,并气息窒且举止无力。他尚未明白过来,已愣在原地而面如土。如此处境,岂非要任人宰割?

 而不过闪念之间,那诡异的一切竟然消失了…

 元信子稍稍活动了下僵硬的腿脚,举止已恢复自如。而他却余悸未消,兀自惊疑不定。

 十余丈内,风隐沙沉,右手一侧,有人手掐印诀在若有所思…

 元信子稍怔片刻,想当然地缓了口气,又左右看了看,抬脚走了过去,出声道:“林尊!您方才所施展的可是法?当真威力奇穷,令在下大开眼界…”与其想来,以制之法抵御风沙倒也寻常,却稍显繁琐而多有不便。而方才没有防备,着实给吓得不轻。

 林一双手虚托,法诀牵动。他对元信子的话语声充耳不闻,嘴角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。

 法?以林某的手段,又岂止锢如此小的一方天地。而若非法,将又不堪为用。与人动手较量,绝不会局限于十余丈之内。看来还是有所偏差…

 恰于此时,那肆不止的风沙突然有了势头减弱的迹象。

 林一与元信子皆有察觉,而正当观望之际,一道隆隆的轰鸣穿透风声从天而降。紧接着便是“喀喇”巨响,大地震动。两人不及错愕,四周景忽变。

 只见昏黄的天光之下,远近一目了然。沙丘起伏,荒漠无垠。更有沙迭连,犹如沙海万里。而那疯狂的沙暴,骤然而来、倏忽又去,竟是再不见有一丝一毫的踪影。异样的安静之中,‮像好‬什么都不曾发生过。不…数百里外多了一点不同…

 元信子看得真切,振奋叫道:“景霄亭、那必是景霄亭无疑啊…”他喊声才起,又是“砰”的闷响,竟是狠狠撞上了一道无形的壁垒,随即“扑通”一下摔在地上。

 沙漠,是枯黄的彩,意味着死寂与荒芜。而这一望无际的枯黄之中,竟是添了一点绿。或者说,数百里外的沙丘上,凭空多出一座玉石亭台。

 那石亭应为翠玉打造,不过丈余高,有独柱撑起一方圆顶而状如伞盖。远远看去,便似沙漠中的一株绿树,渺小,却惊,并蕴含着无限的生机与未知。只须稍加瞩目,恍如

 林一早有猜测,还是不住有些讶异。

 当平滑的沙地上出现了层层的沙涟漪,便不能不让人为之暗加留意。那是风过的痕迹!而四方沉沉,沙漠荒寂,风从何来?但若有风,则必有蹊跷。果不其然,在歇息等候之际,忽而风沙四起,再又两三个时辰的混沌颠倒,于是便有了一声状如雷的轰鸣,接着天上掉下来个石亭子,也降下了一点绿、一点生机!

 “林尊!还请解去制…”

 七八丈之外,元信子正从地上爬起,却不顾狼狈,只将手指前方,很是振奋且迫不及待的模样。

 林一循声转首,恍悟歉然状,随即并不应声,抬手祭出一道法诀。

 元信子乃是一位天修为的仙人,心机深沉且处变不惊的高手,纵使身陷重围而危在旦夕,也不见有太多的慌。而如今他这般失态,倒是不多见。

 或许,那从天而降的不仅仅是一座石亭。

 生的渴望,要远远大于死的恐惧。寒冬的萧杀,也‮是总‬挡不住意的绽放。但有一点绿降临,足以令天地为之焕然…

 元信子见林一施法,跟着四下张望,却并未发觉有何异样,不住暗暗疑惑。而闪念之间,一度迟缓的气机再又顺畅起来,他这才放下心来,忙致谢道:“有劳林尊…”而其举手之际,又冲着远处啐道:“哼!那几个小辈来的倒是时候…”

 来处的百里之外,五道身影摇摇晃晃。那正是厉粟等人,一路疾行至此,个个气如牛,与累的半死没甚两样。梵天修士与天修士结伴而行,看似讨巧,而最终吃亏的还是‮己自‬。当所有的修为法力皆用在赶路上,尴尬的境遇可想而知!

 林一却是无奈地摇了摇头,随即又轻舒了口气。

 当各种感悟纷至沓来,隐隐中似有所得,而转瞬间又无从捉摸。只‮惜可‬无暇专顾,任凭诸多意境稍纵即逝。看来想要再有进,还须积月累水到渠成。

 林一回头看了一眼,动身往前。元信子冲着那五人的方向甩了下大袖子,‮像好‬在驱赶着晦气,然后转身跟了上去。

 厉粟等人面面相觑,随即又各自强打神。原来林尊已在此等候多时,出路在即,再拼上一口气…

 …

 半个时辰之后,一行七人再次相聚,并陆续到了那石亭的十余丈之外。

 林一背着双手驻足观望,左右则是相继赶来的元信子与厉粟等六人。

 相隔如此之近,一座亭台清清楚楚。

 那玉石亭台,静静矗立在一片沙丘之上。有碧翠的光芒在微微闪烁,看起来煞是奇异。而它古朴的形状,肃穆的气势,俨如已存在了无数万年,虽几经风沙侵蚀,却片尘不沾而浑然如故。此外,其丈余方圆的石基有尺余厚,平实地在黄沙之间。同为丈余方圆的亭盖之下,则是一合抱细的晶莹玉柱,上面还刻有隐约的几行字迹…

 无论神识,还是目力,皆不见翠玉亭台有何异状。只是那亭柱上的字迹隐在玉光之中,有些模糊不清。

 元信子蠢蠢动,便要近前查看,却又避嫌般闪开一步,谦让道:“林尊先请…”

 厉粟等五人犹自疲力尽,倒是对那石亭并不在意。

 林一的眼光中有血一闪即逝,随即点了点头,应声道:“此处正是景霄亭…”他抬脚往前,左右紧随其后。

 转瞬之间,七人到了亭台的一丈开外。林一缓缓止步,左右两旁跟着凝神注目。

 透过闪烁的玉光,那亭柱之上的几行字迹分明起来。

 元信子欣然失声道:“灵光常存,啸命风雷,斡旋造化,无所不达…这…这是何意…哦…”他摇头晃脑,似有所悟,随即又疑惑重重…

 林一默默观望,不声不语。 qUanShUX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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