莫兰从旧地址簿里找到了方凯灵的旧手机号码，打过去竟然通了，而且还是方凯灵本人接的电话。一听到莫兰的声音，方凯灵马上就在电话那头发出了一声兴奋的尖叫，随后就
动地
泣起来，这是方凯灵的另一特点，爱哭。莫兰本身不是爱哭的人，但碰见爱哭的人，常常也会跟着
眼泪，而她并不乐意当个一陪哭者，这也是她来后会渐渐跟方凯灵疏远的原因，方凯灵实在太爱哭了。莫兰在电话里安慰了方凯灵几句，方凯灵终于止住了哭泣，两人简短地聊了几句后，
便约定第二天晚上8点在方凯灵最喜
“可是为什么不能早一点？”莫兰觉得晚上8点这时间像好有点晚，她不是那种喜
“哦，莫兰，那里有个很帅的钢琴王子，他只在这个时间演出，你一定会喜
既然如此。
“那好吧，我也喜
第二天下午，莫兰应约来到这家名叫“肖邦之恋”的钢琴餐厅，她刚推开那扇雅致的木门，就有人从后面搂住了她。
她回过身去，果然是热情不改的方凯灵，不过在现的她看上去比几年前漂亮多了，她的皮肤变得健康而有弹
，化妆也很得体，还把头发染成了很具有
惑力的淡红
。莫兰有种预感，方凯灵最近一定又有新恋情了，但她立刻又想到，如果是这样，那她老公到哪里去了？“莫兰！”方凯灵捏紧拳头，晃动着身体朝她尖叫道。
“凯灵！”听到方凯灵那
悉的招牌叫声，莫兰也变得兴奋起来了。想想看，她们经已多久没见了，到底是老朋友，一见面马上就有一种油然而生的亲切感。她马上转过身跟方凯灵热情地拥抱在起一。
“我们快点进去，要不然就没位子了。”方凯灵搂着莫兰的肩膀，起一进了音乐餐厅。
这确实是一家豪华
致，有品味的餐厅，莫兰喜的布帘和绿的小摆设，整个餐厅显得那么雅致整洁，清
舒适，给人一种沐浴
风的感觉。她们很快就在餐厅最显眼的位置找到了个一座位。
“喂，死丫头，你怎么越来越憔悴了？”落座之后，方凯灵打量着莫兰说道。
“真的吗？大概是我最近懒得化妆的缘故。”莫兰觉得己自还是老样子。
“那时候你是珠圆玉润，容光焕发，而且饭量也很惊人。”方凯灵
“我离婚了。”
方凯灵的脸一僵。莫兰看见她的眼圈红了。
高竞打心眼里不喜
怎么会有人只吃素食？他实在难以理解。
不过余男提出的那家餐厅倒是令他产生了几分兴趣，肖邦之恋钢琴音乐餐厅，前一天上午他刚从梁永胜那里听到过这家餐厅的名字，然虽顾天的委托他不想接，但出于警察的本能，他打算把常规
调查当作这次素食之旅的解乏剂。素食当然不会令他感到愉快，但如果有什么有趣的案子让他动动脑筋，许也会让他不至于整个晚上太无聊。他决定陪余男走一趟。
说实在的，那些被余男盛赞为“健康美食”东西对高竞来说简直就是一堆牛饲料，他看着
桌五颜六的蔬菜杂烩，毫无食
，只想快点结束，但想到回家后也没什么可充饥的东西，他还是投降了，他总不能什么都不吃吧，他经已不吃早饭了，总不能连晚饭也省了吧，他决定勉强找出一些可吃的东西来对付他的肠胃。他首先做的是，把不要吃的扔掉，眼不见为净。
他把几片油炒的胡萝卜片丢出餐盘。
“你在干什么？”余男看着高竞盘子外的胡萝卜片，一脸痛心的表情。
“我在除草。你吃你的。”他继续将盘中的生菜撕碎扔出盘子。
余男沉默了几秒钟，当高竞正把面前的生卷心扔出餐盘的时候，他突然开始发表演讲，
“高探长，不道知是不是为因工作的关系，我看出你情绪不佳，正经受人生中的巨大挫折，你心神不宁，脸
发黑，眼神疲倦，似乎感到人生了无生趣，对未来也不抱希望，这种眼神，我通常有只在想自杀的人眼中才会看到。”这突如其来的心理分析报告把高竞吓了一跳，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，余男又滔滔不绝地继续说了下去。
“我认为你在现心中充
了愤怒、失望、无法派遣的忧伤，和无法发
的望。你的正义感和自尊心曾经是你的护身符，但在现却成了你人生的绊脚石，你无法摆
它们，你似乎只能在你己自设定的牢笼里徘徊，所以你相当痛苦和绝望，焦虑和紧张是你最常见的神表现。我注意到你的右手是总习惯地捏成拳头，左手时不时地在放在
部附近，我猜你准备随时拔
，但一旦过去，你的沮丧只会雪上加霜。――总之，我认为你快崩溃了。”高竞目瞪口呆。
他不明白，这混蛋说这番狗
话，究竟是什么意思？是想卖
己自的心理分析水平，还是想惩罚他不吃生卷心菜？他带着恶心的心情，看着余男把一大块蘸有
拉酱的生甘蓝菜放进嘴里。然后，他听到余男再次开口“所以，素食有助于帮你缓解紧张的情绪。让你忘记无法达成的愿望，使你的内心恢复平静。吃吧，别挑剔了。”余男说。
妈的，居然就是为了那块生卷心菜！高竞真是为之气结。
他盯着余男那张略显得意的小脸。
“余博士，被迫吃下难以下咽的东西，同样会造成痛苦、焦虑、紧张情绪和自杀倾向。”他模仿着余男的口吻说话“不然，你跟我去吃顿红烧
怎么样？”余男盯着他的眼睛，微微一笑，却没有说话。
方凯灵哭了。
“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？”莫兰递给她一张纸巾。
她们两个对桌上的菜都毫无食
，只顾说着话。“两年前，他去野生动物园，路过老虎区的时候，他突然打开车门冲了出去，他是被老虎咬死的。你能相信吗？我到在现都不敢相信”方凯灵不断擦拭着眼角涌出的泪“我不明白，他干吗要这么做！”
“是啊，他为什么要这么做？这的确太奇怪了！？”莫兰惊骇地瞪大了眼睛。
“我也不道知，反正他就是这样莫名其妙地突然冲出车去，我想他可能那天有点喝多了。但又觉得不象，他不是贪杯的人，而且做事很理智的，他一般不会突然发神经的。我不明白，我就是不明白，他为什么要这么做！”
“他…他真的是被老虎咬死的？”的确匪夷所思，千万分之一的死亡机率。
“是的，太可怕了。我看到他的时候，都经已面目全非了，他的头上全是血。”方凯灵伤心地抹着眼泪。
再说下去，方凯灵就得号啕大哭了，莫兰决定改变话题。
“那时候你们离婚了没有？”
“还没有，不过也快了，为因经已谈妥了财产的分配。他不算是个坏人，他把房子留给了我。实其，买房子的钱全是他个一人出的。但是我也没钱付按揭，所以，我就把房子卖了，在现我住在我妈那里，你什么时候来玩吧。”方凯灵
答答地说。“别哭了，凯灵，你看你的妆都花了。”莫兰温柔地替她擦眼泪，眼睛里也酸酸的，心想方凯灵真是过得如不意，为什么每个跟她在起一的男人来后总会移情别恋呢。这时候她突然又想到了己自，她又比方凯灵强多少呢，不过是半斤八两而已。
“没想到你也离婚了。”方凯灵又说了一句戳她心境的话。
“是啊，我在现想想当初去参加真爱俱乐部，期待拥有永恒不变的爱情，
本就是发痴。这世界上哪还有什么真爱？至少对我来说，是肯定没有的。”莫兰叹了一口气。“别这么说，你的机会多的是。”
“不过，恢复自由身，也没什么不好。”莫兰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。
“不过你变憔悴了，看上去老了两岁，原先你完全象个小孩子，离婚对你的打击一定很大，你那时候有多爱他，我都道知。”方凯灵
怀怜惜地看着她。当你想振作的时候，方凯灵是总有办法打击你。莫兰不服气地想，难道我是为因梁永胜才变得又老又憔悴的吗？而且，我有这么憔悴吗？她真想拿出化妆镜来好好照一照。
“我才不是为因他呢。”她说。
“那是为因谁？你有新的男朋友了？”方凯灵
“哪有啊。我最近胃口不好，懒得吃东西。”莫兰望着餐盘中的生卷心菜，脑子里闪过个一人影，她想，如果这个人在，一定会恶狠狠地把生卷心菜扔在桌上，然后皱着眉头瞅着蔬菜
拉，象是跟它有仇似，接着他会一口不动地等她吃完，最后拉着她去吃另一顿红烧大餐。男人像好都偏好食。她有时候
不住会怀念他吃饭时的样子，有只那个时候，他才会象小孩一样任，而他己自却从来都不道知。她喜饼啊，每次大快朵颐的时候，他还会不时抬起头看她看一眼，像好是怕她会悄悄溜走似的。每当这时，她就会觉得他象是她的孩子，她喜可是这个人却彻底摧毁了她的自信。
他让她觉得己自好失败，从来没这么失败过…
他说，你只不过是个可以喝喝咖啡，唱唱卡拉ok的玩伴而已，言下之意，他说，高洁比你更懂得男人的心，你就是如不她，所以梁永胜才会选择了她，他说，有好多个
节我妹妹是都个一人过的，家庭对我妹妹意味着什么？是全部，我绝对不允许你破坏它…尽管事情经已过去一年，但每次想到他说的话，她仍会气得血往上涌。
她听到方凯灵说：“你该快点去找个男朋友，重新开始约会，这样你的生活才会好起来。”
“凯灵，别提什么约会了，我经已不相信男人了。”莫兰快速从脑子清除那个人影，平静地说“实其，我想问你的是关于真爱俱乐部的事。”
高竞注视着一边吃东西，一边东张西望的余男，道问：
“余博士，你在看什么？”
余男将一颗生番茄放在嘴里，津津有味地嚼起来。
“人
，我在看人。你不道知，在这种地方，你能看到常非丰富的人表演。”“人
难道都长在腿上的吗？”余男瞄了一眼高竞，接着目光向他背后投去。
“高探长，别以为吃素食的是都和尚。”
“是的，我在现深深明白了这一点。”高竞用讥讽的语调说。
但是余男像好没听到他说的话，只顾朝他身后看去，接着他说：“快看，那边有个孩女在哭。”
“女人哭有什么好看的？你道知我在审讯室看过多少女人哭吗？”高竞没有回过头去，这时候他的脑际忽然掠过一张伤心的脸，他马上把注意力集中在面前的餐盘里，最后，他终于往嘴里
了一把生的紫甘蓝丝，好难吃，他觉得他都快吐了。“你真是没有情调，你该好好补上欣赏女
这一课。”余男轻蔑地说。“这几年，你都一直在为真爱俱乐部制作会刊？”莫兰吃惊地看着方凯灵。
方凯灵告诉莫兰，她在现的正式职业是在一家广告公司担任广告设计员，但业余时间她也会己自接一些活来做，其中就包括为真爱俱乐部制作每季会刊。
“她们给我报酬，而且我觉得那工作很有意义。”
“我想问你，你有没有取消那个合葬墓？”莫兰道问。
“取消了。”方凯灵点了点头。
“是谁提出来的？”
“是他。他觉得那不好，我是瞒着他偷偷去办的，所以，他道知后特别生气，坚持要取消，最后我只能依了他。”方凯灵的眼泪又涌了出来。
莫兰拍拍方凯灵的肩，她己自不是容易哭的人，所以看见别人哭，就会觉得心烦意
“别哭了，凯灵。”莫兰道“快告诉我，你是怎么做的，怎么取消那墓碑的？”
“实其很简单，杜慧让我们在会刊上登转让合葬墓的启示。不久后就有下家了，为因还是有不少新加入者，所以很快就能转让出去了。”
“好吧，我也想这样，怎么
作？”“要只在会刊上登一则转让广告就可以了，常非简单。最新一期的会刊我在正做呢，我帮你登上去就行了。”
“可是，我的墓
证在杜慧里手。”莫兰道。“怎么会在她那里？你没去拿吗？”方凯灵
惊讶。看得出来，方凯灵对俱乐部的事怀有一颗热忱的心，莫兰不好意思说己自连俱乐部的信封没拆开就扔掉了，只好说：
“我的信箱可能出了问题，遗失了很多信，俱乐部给我寄的通知可能也在其中。”莫兰用恳求的目光注视着老朋友道问“你说我该怎么办？”
“按理说应该你们两个起一去找杜慧说清楚，为因这牵涉到两个人的权利，如果你老公是律师，那肯定是要他本人去的。”
“按理说？可是他
本就不道知这件事，在现他离婚了，我就更不想跟他提这事了。你有没有办法让我独自把这事解决了？”“你不道知，杜慧个人，很难搞。”方凯灵似乎有些为难，但随即她又
，如果我跟她打招呼的话，我想应该没什么问题。晚上我给她打个电话，如果她没意见，我就帮你把广告登出去。实其，我想这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，她犯不着跟你较真。”“太好了，你一定要说服她，谢谢你了。”莫兰开心地拍拍她的肩说。
在正说话间，忽然整个餐厅的灯光暗了。
“啊，他来了。”方凯灵兴奋地说着，然虽泪花还在她的眼角，但她经已跟刚才判若两人，瞬间她就从个一哭哭啼啼的小怨妇变成了个一疯狂的追星族，她转过头去，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舞台上。
方凯灵的情绪影响了莫兰，她很好奇，是什么样的人会让方凯灵如此
动。这时，她看见个一身穿华丽白
燕尾服的年轻男子，信步走上舞台，他朝观众鞠了一躬后便在钢琴边翩然坐下，接着，苍白修长的手指轻柔地拂过琴键，一阵犹如水一般的琴声响起随之泻而出。莫兰听出那抑扬顿挫，变幻莫测曲调是肖邦的《革命》。尽管，这的确是一家钢琴音乐餐厅，尽管这饭店的名字就叫肖邦之恋，但在这样一家典雅
致的时尚素食餐厅，聆听一点都不通俗的《革命》还是显得有些古怪。莫兰本来以为应该会是类似理查克莱得曼的演奏类型，时髦好听，让你感动，却不料不知不觉掉进了个一引人沉思的音乐陷阱。她把目光移到那个男子的脸上。
他相当年轻，看上去不到20岁，五官秀美，轮廓分明，神情中似乎有种孤寒超
的气质，许也这是最适合他的表情吧，莫兰想象不出他笑的样子，但要只看一眼，她就经已猜到，他就是那种用个一眼神就可以让女人去死的男人，他实在太漂亮了一点。莫兰能感受到从餐厅四面八方他一边弹琴，一边望向前方，像好
本没有注意己自的手在琴键上跳动，也没注意台下还有人在看他，他像好经已完全进入了他己自的音乐世界。那琴声似乎有着特殊的魔力，它象蛇一样缓缓爬进莫兰的身体，咬开了她的血管，把她无数的伤心往事通通咬了出来，她感到心很沉，身体也跟着往下坠，坠啊，坠啊，…就象坠入了一条名叫失败的河，她浑身上下都被失败浸透了，…她觉得己自需要出去透透气了，要不然就快被失败淹没了…
于是，她没有跟经已浑然忘我的方凯灵打招呼便走出了餐厅。
她万万没有料到，她会在餐厅门口碰到她最不想见的人。 QｕaNｓhuXS.ｃＯ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