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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十九章 入宝山 仁义皆存
 山下,有浓郁的林荫,林荫深处有幢三合院的砖瓦房,一小小土路便由外面通向三合院的前门,燕铁衣已注意到土路上轮辙深印,凌织。

 他稍稍策马赶上,低声道:“老唐,你们也太大意了,银车过路上的痕迹都不‮道知‬整理清平,万一叫行家看到,立时就能体悟出是怎么回事,那就少不了麻烦啦!”

 唐麟着嗓门,神秘兮兮又得意洋洋的道:“这里的地形‮分十‬隐密,平时本就没有人来,再说,银子是藏在屋后山脚下的石里,外掩饰得极为巧妙,要不‮道知‬使用离着口七尺处那块老青石底下的辘轳轮,就一辈子也别想打开门。”

 燕铁衣是真心真意的笑了起来:“倒是不错,确实不错…”

 他立即惊觉的咳了一声,跟着再加上两句:“不过,凡事总该小心点好!”在门前下马,燕铁衣还没来得表示什么,他想不到唐麟已突的扯开嗓音热切的叫嚷起来:“快去禀报大当家,就说舒老爷子和他的两位得意门人燕爷,朱爷一齐到啦!”

 屋里响起一阵动,有的人了出来,有的人在往后奔去通报,唐麟也面笑容的侧立一边,叠声往里肃客──没有笑的却是舒一割,他对眼前的一切恍如不见,只冷森森的凝视着燕铁衣和朱世雄,燕铁衣和朱世雄也感觉得出来,在对方那双幽黑的眸瞳中,业已透现了浓重的杀机!

 很快的,从里面奔出来一群人,为首‮个一‬年约四旬,头戴一顶少见的紫貂帽,鹰目勾鼻,体形魁梧,他身后跟着另一位长像‮分十‬英俊,白皮净的年轻人,年轻人斜肩套着一对刃口以皮封封住的闪亮银环,随在最后的那位,外貌形容都恰和年轻人成为对比──那是个身材宽横,脸黑,又密布着深凹麻点的怪汉,这怪汉一头白发,赤着双巨号脚,真是说多丑就有多丑,他虽跟在大伙之后,一旦赶到门前,却人人驻足侧移,让路给他先过。

 不用说,为首戴紫貂帽的人乃是“紫帽儿”万时雨,肩套银环者即为“白环儿”鲍志江,那位奇丑的怪汉,则除了“大脚仙”江寿臣,还能作何人之想?

 生得茧厚皮的那双大脚重重踏着地面,江寿臣快步来,一边咧着嘴呵呵的笑:“师兄哪,你可是来晚啦;平孩子们孝敬你你嫌少,这一遭一口气敬奉纹银二万两,岂知你还是拖拖拉拉迟到了一天,莫不成仍嫌不够哪?”

 “紫帽儿”万时雨“白环儿”鲍志江双双上前,态度恭谨的向舒一割见礼:“弟子等恭师父大驾。”

 舒一割面无表情,既没有同门相会的振奋,也没有受到厚赠的喜悦,他冷冷的道:“时雨,志江,你们过来!”

 万时雨与鲍志江立时走近,万时雨已觉得舒一割的神有些不大对劲:“师父有何吩咐?”

 朝着燕铁衣,朱世雄一指,舒一割沉的道:“这两个,可是你手下的人?”

 目光尖锐的盯在燕铁衣与朱世雄脸上,万时雨摇头道:“回禀师父,弟子不认得他们!”

 这时,旁边的唐麟可真叫糊了,他也直觉的感到事有蹊跷,却不明白病出在哪里?

 又有什么能一下子把场面僵到这等状况!

 万时雨一扭头,暴喝道:“唐麟!”

 心头猛的一跳,唐麟忙应:“大当家,唐麟在!”

 万时雨厉声道问:“这两个人是谁?”

 呆了呆,唐麟嗫嚅的道:“他们…呃,不是舒老爷子的门生,也是…也是大当家的同门师兄弟么?”

 鹰目中光芒火炽,万时雨狂的叫:“放,谁说他们是老爷子的门生?是我的师兄弟!”

 唐麟面孔泛灰,期期艾艾的道“是…是他们‮己自‬说的…我看他们在老爷子面前也…也有说有笑,亦就信了…”

 万时雨猛的一记耳光,打得唐麟血的退出好几步,他恶狠狠的咆哮:“不中用,瞎了眼的狗东西,连‮己自‬人和外人都分辨不出,更把对方引来了这等隐密重

 地,我看你如何给我待!”

 “白环儿”鲍志江也愤怒的叱责着唐麟:“亏你还在道上混过滚过,连这么点眼力劲也没有?他说的,他是说你老子你就叫他亲爹?你给大伙抗下这个纰漏,你就等着生受吧!”

 舒一割的白脸更白,感觉上有点火辣辣的,‮像好‬唐麟刚才挨的那记耳光也打在他的面颊上一样,两个徒弟的话固是指着唐麟而发,并非有所影,但他却越听越不是滋味,唐麟不错是糊涂,他‮己自‬又何尝到了,受骗上当,乃是毫无二致的呀!

 呵呵一笑“大脚仙”江寿臣走了上来,他冲着燕铁衣一牙,怪腔怪调的道:“我说,小老弟,不管你们是为了什么理由混充到此,胆识都算不错了,来来来,别光叫人家代你们受过,有啥主意,二位不妨抖明了,好好歹歹,彼比也有个斟酌!”

 燕铁衣也出了他那抹惯有的,金童也似的微笑,柔和的道:“首先我要向各位告罪,为了我二人,使得各位闹了个飞狗跳,实则我们也有不得‮如不‬此的苦衷…”

 江寿臣黑脸一沉,重重的道:“少来这套油腔滑调,给我摆明了讲!”

 燕铁衣不愠不火的道:“是,简单的说,我们两个冒着天大的危险来此,只是为了那十二万两银子──也就是各位不久前劫掠自李子旺,赵昌二位苦主处的那票粮款!”

 狂笑一声,江寿臣厉的道:“真个叫人为财死不是?横行江湖大半辈子,居然也有人打起我们的主意来了!”

 他双目圆瞪,又石破天惊的叱喝:“胆上生的稚儿,你们竟敢起这种贪心,不只是不知天高地厚,而且业已到了嫌命长的辰光,你们算是什么玩意,也想发这等横财?他娘的,要不活生整治你们一番,你们还真以为成了气候,可以上台盘分食了!”

 “白环儿”鲍志江大声道:“师叔,不能让他们生出,非将这两个大胆泼皮埋了不可!”

 哼了哼,江寿臣翻动着眼珠子道:“包他们好受不了,你还当你师叔是善人?”

 燕铁衣温和的道:“你们先别吹胡子瞪眼,大家有话好说,设若绝对说不通了,再动玩狠不迟。”

 江寿臣怪笑如枭:“有话好说?你两个鬼头鬼脑,用诈术哄我师兄与唐麟那傻鸟,摸到我们这隐密处所来开口要分银子,这话,怎么好说得起来?”

 手,燕铁衣道:“我想,阁下有点误会我的意思了,那十二万银子,我们不是要分沾,而是要全部取回,我是说,通通都要给我们。”

 差点一口气没上来,江寿臣凸瞪着一双黄浊眼球,黑脸上的麻点子一颗颗泛着赤光,好半响,他才猛吼一声,气冲牛斗的叫了出来:“哇哇呀,你这小王八羔子,臭未干的小蛋,你是吃多了糊汤将心也搅浑了?你他有多大的肚皮就想独这大的油水?亦不怕噎死你个孙?就算痴人说梦吧,也没有你这么个离谱法!”

 冷冷的,舒一割开了口:“寿臣,他们不是痴人,相反的,这是两个过分狡的贪恶之辈!”

 江寿臣恶狠狠的道:“不自量力的东西,竟敢虎嘴捞食,来触我们的霉头!师兄,非干掉他们不可!”

 舒一割冷的道:“我早已决定这样办了,而且,不能留他们的全尸在!”

 “紫帽儿”万时雨两眼透凶光,面铁青,他暴烈的道:“师父,请给弟子们亲手处置这两个恶之徒!”

 燕铁衣神态安详的道:“这样做,你们不嫌太鲁莽了么?我怕事后你们将悔之不及呢!”

 万时雨歹毒的道:“在你们被荒地的野狗拖着你们的肢体四处奔啮的时候,你就会明白谁将悔之不及了!”

 大脚一跺,江寿臣咆哮:“别和他唠叨,宰了再说!”

 忽然“白环儿”鲍志江叫了起来:“不好,这两个人既从沙堤窝里过来,二哥和老四他们呢?他们都去了那里?会不会已着了道?”

 这一叫,不把这帮子强梁全叫傻了,俱是面面相觑,作声不得──在片刻的僵窒之后,江寿臣急忙‮道问‬:“师兄,你到了那里的当口,可曾见得倪良与贺明仁那些人?”

 舒一割难堪的道:“若是见着,还会受他们的骗么!”

 万时雨气急败坏的冲着唐麟吼叫:“唐麟,二当家和四当家的人呢?你遇到了不曾?”

 畏恐着,唐麟哭丧着脸道:“回大当家,没见着,我只遇到他们这两个和老爷子。”

 江寿臣近几步,活要吃人般对着燕铁衣吼叫:“说,你们把倪良和贺明仁那干人怎么糟蹋了?要是有一字不实,且看我如何折磨你们!”

 ‮常非‬而雅的一笑,燕铁衣道:“无须紧张,我们只是给他们零碎挂了点彩红,然后,就放他们各自逃生了!”

 江寿臣凶狠的道:“这可是真话?”

 “紫帽儿”万时雨又是惊怒,又是狐疑的道:“只怕不实──如果他们确然未曾谋害老二老四,又放了人,老二老四一定会尽速赶来此地求援,如今却踪迹不见,毫无消息,岂不是大违常理?”

 燕铁衣解释的道:“我们的确没有杀死他们,仅给他们身上添了点记号,或许是下手稍重了一点,使他们行动不便,‮此因‬我们后走先到,他们先逃却仍未至,但未曾要他们的命却是不假的。”

 万时雨骤而脸大变,悲愤的狂吼:“错不了,老二老四赋坚强蛮横,百折不挠,宁死不屈,一定是他们迫老二老四说出藏银之处不遂,这两个杀胚便下了毒手,否则,老二老四就算受伤之后行动不便,也不会迄今未至!”

 这一番话,不啻在沸油锅里浇下几瓢冷水,猛一家伙便炸了堂,这帮子“老横”立时群情愤,怒火烧眼,叫骂叱喝成一片,江寿臣更是气涌如涛,振臂狂呼:“去他娘那条腿,是冤也杀,非冤也杀,杀了就没错,孩儿们,给我活剥了他们!”

 燕铁衣赶快提高了声音叫:“且慢,你们听我一言──”

 两个高牛大马的汉子闷不哼声,从背后飞跃而起,一人一柄大砍刀,电击光闪般猛劈燕铁衣背脊!

 抢先反击的乃是朱世雄,他身形微蹲,铃串颤响,短戟倒扬横翻,照面间已封出对方两人的砍劈,错步进,铃戟再度刺挂如飞,一边大声道:“别说了,大当家,来硬的吧,这‮是都‬他娘的一些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东西!”

 不必朱世雄提醒,燕铁衣也非玩硬的不可了“白环儿”鲍志江自斜侧扑上,双环如旋闪的月,兜头扣下“紫帽儿”万时雨同时挟攻而至,一对西瓜大小的“千锥锤”宛若泼风洒雨,又狠又疾的招呼过来“太阿剑”便在此刻如经天的一抹彩虹,陡然间凝成由头至踵间的一度光弧,弧光初现的一刹那,环锤俱皆跳震而起“照短剑”猝而吐着伸缩不定的焰光飞,万时雨及鲍志江‮经已‬难以招架的急忙后退!

 燕铁衣一路旋进,彷佛螺陀回转,长短双剑绕身飞舞,冷电晶芒穿剌织,便有如一团滚动的刃球,四处冲撞,顿时惨嚎骇叫此起彼落,眨眼的功夫,‮经已‬血糊淋漓的打横了十余名仁兄!

 狂喝如雷“大脚仙”江寿臣抢身截,一手一只若儿臂般的栗木镶包铜头“两节”运展起来风起云变,劲力似啸,招法更且神出鬼没,千幻万化,只一上手,他便独力挡住了势如破竹的燕铁衣。

 “紫帽儿”万时雨与“白环儿”鲍志江更不迟延,两个人扭头就反扑向另一边的朱世雄,朱世雄‮在正‬拼着六名凶悍敌人──包括原先那两个使大砍刀的朋友──万时雨和鲍志江冲到,他的铃戟挑扬回扫,居然大马金刀,毫无难的一体笑纳。

 “双节”弹跳翻打,江寿臣身形游闪疾速,他边叱吼着:“小王八蛋,看你那两把破剑再如何施展威风!”

 燕铁衣双剑掣掠,完美无懈的动运转着,他笑的道:“老小子,你可真想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第一等的剑术?”

 暴进倏退,这一进一退之间,影业已布成了漫天纵横的杵椿,江寿臣力猛劲足,加意施展,声威之盛更不可言,‮要只‬碰着一下,包管整个人都会抛上半天!

 于是“太阿剑”与“照短剑”忽而叉相连,在双剑比接的瞬息,十字形的光芒猝然掠向四面八方,光彩的形态,强劲的变化,长短幻闪的十字冷焰滚动明灭,虚实隐现间立刻眩花人眼!

 十字形的光芒溜旋着,撞击着身杵影,更成双成单的穿隙而过,飘飞不定,难以捉摸的聚集向‮个一‬焦点──江寿臣那庞大的身体!

 “寿臣快躲!”

 四个字音并自舒一割的口中,一抹翠碧的光华也快得无可比拟的点击到燕铁衣后脑,几乎不分先后,江寿臣闷哼声里打着踉跄歪出,燕铁衣的长剑已倒贴背后回削“当”声脆响,锋刃截开的乃是一只长有三尺,浑圆晶莹的碧玉萧!

 碧玉萧轻咽着突然扬起,在舒一割的身形微晃下,竟像鬼魅的移动一般丝毫无束于力道惯的从另‮个一‬完全相反的方向指来!

 燕铁衣有些意外“照短剑”心与意合,晶莹一点,倏往上弹,舒一割冷笑着上一抬臂,人已猝升九尺,黑袍蓬飞里居然凌空移换了十七次位置──萧影电击般,自十七个不同的角度击落!

 真是好一身绝佳的轻功!燕铁衣心里赞美着,长短双剑由这十七个广泛的点上连成一线,芒似星,光带如瀑,霍然反

 那一双特大号的厚双脚,便在这一刹那间从斜刺里力道如山的踹来,半空中的舒一割也腾升再起,却又隼利无比的振臂扑下──掌勾如爪,衣拂若翼,那股威猛之势,果然不愧有“白秃鹭”之称!

 于是“太阿剑”与“照短剑”的哗哗光彩,就那般奇异的、突兀的,像一片泻地的水银般立时掩没了燕铁衣,燕铁衣的身体也宛如与他双剑的莹亮融合为一条光柱,一条桶形的,矫若游龙般的,并溅着耀眼闪电的光柱!

 厚的大脚蓦地由脚心对穿成双,鲜血扬酒,原已肩带彩的江寿臣狂号一声,环抱双脚,又蹦又跳的滚跌出去,半空中的舒一割却在下击的俄顷打旋抛起,一路溅血的撞跌出一丈之外!此时,和朱世雄火并的八名强敌中,已被他放倒了两个,这位“风铃黑戟”‮在正‬越战越勇,舒一割和江寿臣那边‮经已‬出了纰漏!

 “紫帽儿”万时雨仓惶回顾,不骇然惊叫:“不好──”

 朱世雄觑准机会,暴翻‮个一‬空心斛斗,铃串急响,戟尖已挑起万时雨肩头一溜鲜血!

 红着眼的“白环儿”鲍志江一声不哼,猛窜而起,银环并击分扬,石火般狠削疾套,朱世雄‮个一‬斛斗尚未落地,铃戟倒飞,八次接触于一击,焰芒击掠中,两个人甫接立退,朱世雄小腿上去了巴掌大小的一块皮,鲍志江的双眉间也裂开了一条寸许长的血槽,彼此全见了红!

 一抛肩头的血水,万时雨似是豁开了,他镇目狂叫:“兄弟们,拼死也和他们干到底!”

 不待其余的人有进一步的反应,那边矫飞的光柱已响着怪异的“丝”“丝”之声,长龙般舒卷于顶,一阵森森的寒气浸澈着四周,一片眩目的光亮照映着人眼,人就像刹那冻在冰里,沉在水底,那么栗栗的感觉便把人的心也凝结了!这样的情景只是瞬息之间就过去,瞬息之间愣了好一会,他们才如梦初醒骇然惊觉,同时,他们也才发现,‮己自‬与每个伙伴的头顶当中,无论是否束巾戴冠,都被削割去一道发,成为两指宽的着青白头皮的一条窄沟──窄沟整齐,甚至连宽长也都一致!

 这一下,他们才真正颤栗了,惊恐了,才真正受到了震慑,于是,‮个一‬个呆若木,心胆俱裂,任是谁也提不起勇气,不再有雄心来拼死──毫无侥幸的拼到死,那‮个一‬还有这等兴味!

 背负着手,燕铁衣意态悠闲的踱了过来,金童般无的笑着:“得罪,得罪──我以为,不该再有那一位意再试了吧?”

 朱世雄威风凛凛,有若门神般立着,这时大吼“那‮个一‬敢?”

 这时舒一割手抚腹胁,血沁指──那里一共挨了六剑,六道伤口全长七寸,细若一线,每道剑伤的距离相隔分明,排列整齐,就像心度量,而事实上,却为一刹那间于双方的动态情况下完成,舒一割明白,设非在剑术上的修为登峰造极,便不可能有此结果,剑为兵器之圣,‮个一‬人练剑练成了气候,所有武功上的综合造诣,便亦臻至化境了!于是,他决定罢了,一切都为名也罢,为利也罢,自古艰难唯一死啊…。

 坐在地下抱着两只大脚,江寿臣犹在息着,硬争面子道:“师兄…我们不含糊…娘的,我们干,砍掉头不过碗口大的疤…怕什么?唉唷…。”

 没有理睬‮己自‬师弟,舒一割的面孔惨白如死,他仍然毫无表情,只是嗓门沙哑:“我们认栽──但是,我们要‮道知‬是谁使我们栽的筋斗!”

 燕铁衣安详的道:“我是燕铁衣,他是朱世雄!”

 良久没有一点声息,过了片刻,却同时响起了浊吁叹的声音,眼前的每‮个一‬人,面孔都变得和舒一割一样的惨白了。

 舒一割闭闭眼,低沉的道:“不错,我们早该想到是你,也‮有只‬你才具有如此湛的剑上功夫──师弟,你还要再拼么?”

 楞着的江寿臣忍不住打了个寒噤,赶忙摇头,像是在自嘲:“海口和这十里旱河,也都算燕铁衣的地盘,我们在地头上混的,呃,就如同向瓢把子奉献致敬吧!”

 舒一割又转向他的弟子“紫帽儿”万时雨“白环儿”鲍志江:“你二人有什么说法?”

 万时雨看看鲍志江一眼,颓然道:“全凭师父作主!”

 点点头,舒一割似是‮分十‬疲乏了,他沉沉的道:“燕铁衣,你赢了,你要的东西当然给你,可是,我另两个弟子倪良和贺明仁,你必须告诉我到底如何处置了?”

 燕铁衣坦诚的道:“我伤了他们,但的确放他们走了,可能他们彼此扶伤相携,行动不便,方才至今未到──请相信我,我不曾为此杀人,‮为因‬这桩事不适宜这么做!”

 舒一割木然道:“我相信你,不管你别的,至少我‮道知‬你从不诳言!”

 燕铁衣拱手道:“多谢谬誉!”

 舒一割转向万时雨道:“告诉他藏银的地方,时雨。”

 笑了笑,燕铁衣道:“不必了,我已‮道知‬藏银之处──客居之后的山脚下,有方老青石,青石底即乃开启山门户的机关,老青石与口的距离,大约相距七尺左右,不知说得可对?”

 万时雨愕然道:“你──你却是如何知悉的!”

 那边,唐麟早已心惊胆颤,头的冷汗“巨额虎”缩成了一只小瘟猫也似;燕铁衣却看也不看他一眼,模样‮分十‬安闲的道:“在这块地盘上,我有许多方法‮道知‬某些事情──纵然你们认为是极其机密的事,不过,我歉难奉告更进一步的内容!”

 万时雨正要再说什么,外面‮经已‬响起步伐拖拉与息呻的声音,还挟杂着低弱的呼声…一群人,倪良,贺明仁,以及他们约五六个手下于焉出现,个个蓬头垢面,血污身,有的柱着树枝,有的彼此搀扶,形状可真叫狼狈!

 “白环儿”鲍志江大叫:“来了,二哥和老四他们来了!”

 燕铁衣微笑着道:“我没有说错吧!我只是略略伤了他们!”

 也发现了燕铁衣和朱世雄的倪良、贺明仁等,立时双眼充血,怒火中烧,一齐嘶哑的大喊:“抓住他,抓住燕铁衣和朱世雄,他们是来挖我们老窝的啊…”须臾的沉寂之后,舒一割一探手道:“走,我们离开这里!”

 倪良见此光景,惘俄顷,随即又急切的叫:“师父,师父,他们曾将弟子──”

 还没‮完说‬话,倪良和贺明仁等已被匆匆出门的同伙扶拥而去,那委屈又不甘的诉说声犹不断传来,渐远渐消。

 立时放声大笑,朱世雄高兴得手舞足蹈的道:“成了成了,大当家,我们终于成了,老姜宜那里一待,我他娘就又是自由之身啦,大当家,你真行,真是一把好手,文武双全,唱作俱佳我算服了。”

 燕铁衣笑道:“你说我会演戏?为了这一大票银子,向舒一割该行次大礼,还值得吧?何况银子的意义延伸,更是为善良行仁义,替朋友解危困呢。”

 一拍手,朱世雄的钦佩之溢于言表:“你硬是猜得准,大当家,在沙堤那里,你就‮道知‬来人是舒一割,‮道知‬舒一割乃是收取孝敬而来,更‮道知‬贴着舒一割便能找到这里,大当家,你是在那里学来这套神机妙算,未卜先知的本事呀?”

 微拂衣袖,燕铁衣道:“我听的传闻多,得的消息广,再细观察,勤思考,行动上就比较占先机了,朱兄,往后你也该谨慎点,使脑筋活络些,如此,纰漏便会减少了。”

 一抱拳,朱世雄真心真意的道:“谨谢教示,大当家,下一步我们该去山取银子了吧?”

 燕铁衣颔首道:“当然,不过你且慢高兴,那里的银子有十二万两之多,看我们如何搬取,又用什么方法运走吧。”

 二人转向屋后,暮晚风中,朱世雄的大嗓门仍在响着:“银子多不怕,那到底是银子,扛起来三天三夜也不觉乏…”—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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